双一气象10次“陪跑”投标 纳睿雷达拟IPO

每经记者 赵李南 舒冬妮 每经编辑 陈俊杰
　　广东纳睿雷达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纳睿雷达）正处于IPO进程中。
　　纳睿雷达的主要产品为X波段双极化（双偏振）有源相控阵雷达，主要用于气象探测领域，能有助于捕捉并提前预警预报龙卷、冰雹、短时强降水等强对流天气。
　　据公司招股书，2018年度至2021年上半年其披露的重大合同中，广东省内的珠海、广州、江门、深圳、中山、惠州、东莞、佛冈8个气象部门总计为纳睿雷达贡献了2.85亿元的合同金额，而同期纳睿雷达累计营业收入为2.88亿元。虽然合同金额与收入有时滞，但上述合同在近年对纳睿雷达收入贡献超过90%。
　　此外，《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发现，在多个市县的气象局项目投标中，从2020年3月开始至2021年底，广州市双一气象器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双一气象）与纳睿雷达共同投标的雷达项目有10个，总金额约2.3亿元。不过，这10个项目双一气象从未中标，拿下项目的都是纳睿雷达。
　
　营收从95万猛增至亿元
　　纳睿雷达2018年的营业收入仅为95万元，2019年营业收入便猛增至1亿元。营业收入猛增，与纳睿雷达拿下的两笔“大单”有关。
　　据纳睿雷达招股书，2018年11月27日和12月17日，纳睿雷达签下了两份金额分别为6359.8万元和4236万元的大合同。这两份合同的“甲方”分别是珠海市气象局和广州市气象台。
　　2019年，纳睿雷达对这两份大合同开始确认收入。珠海市气象局和广州市气象台分别位列纳睿雷达2019年的第一大和第二大客户，为纳睿雷达贡献了4883.36万元和3733.73万元的营业收入，占当年营业收入比重分别为46.53%和35.57%。其中，珠海市气象局的“网络化双偏振X波段有源相控阵天气雷达系统采购项目”是“单一来源采购”（以下简称珠海项目）。
　　中国政府采购网公示，珠海市气象局网络化双偏振X波段有源相控阵天气雷达系统采购项目预算金额6473.96万元，拟定的唯一供应商为珠海纳睿达科技有限公司（系纳睿雷达前身，以下简称珠海纳睿）。
　　对于珠海项目为何是单一来源采购，该公示给出的解释为：“经多方考察，珠海纳睿达科技有限公司是目前国内唯一掌握双偏振X波段有源相控阵天气雷达系统及组网技术、完全满足采购人提出的技术参数及服务要求的供应商，可以在要求的时间内提供设备，进行组网，建设系统，并投入运行，具备采购人所需购买的四台同一型号的双偏振X波段有源相控阵天气雷达系统现货，无须研发及生产，能达到珠海市政府要求的在最短时间内完成项目、产生防灾减灾效益的要求。从技术及时间双重要求上都只能从唯一供应商处采购。”
　　而几乎同时段的广州市气象台“广州相控阵天气雷达购置项目”（以下简称广州项目）却并非是单一来源采购，广州项目的投标方总计有3家企业，分别是珠海纳睿、广东省气象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所和北京华云东方探测技术有限公司。
　　广州相控阵天气雷达购置项目的中标公告发布时间为2018年12月14日，仅比珠海项目的发布时间2018年11月23日晚了不到一个月。
　　针对珠海项目是单一来源采购，《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向纳睿雷达发出了《采访函》，问及该项目招投标是否合规等情况，但截至发稿未获得回应。
　
　项目招投标过程中现疑云
　　据纳睿雷达招股书，与机械扫描雷达通过旋转天线使雷达波束转动不同，相控阵雷达使用“电子移相器”实现扫描，因而反应速度、更新速率、多目标追踪能力、分辨率都有较大的提升，成为目前雷达行业发展的主要方向。
　　“相控阵雷达性能虽然优异，但其技术实现复杂、成本居高不下。”纳睿雷达表示。
　　然而，如此高科技含量的雷达招标，却出现了两家从未有过成功经验的公司也前来投标的情况。
　　2019年7月，纳睿雷达签下了深圳气象局的X波段双偏振相控阵雷达系统项目（以下简称深圳项目），金额为1499.6万元。参与深圳项目投标的单位总计有三家，分别为珠海纳睿、广东省气象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所和广州市华云科技服务公司（以下简称广州华云）。其中，广州华云目前已注销。启信宝显示，广州华云注册资本40万元，实缴资本也为40万元。
　　在广州华云提交的招投标材料中，其近三年同类业绩一栏中写着“近三年无同类（X波段双偏振相控阵雷达）业绩”。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了广东省气象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所的材料中。
　　换句话说，参与深圳项目投标的3家公司中，仅有纳睿雷达有X波段双偏振相控阵雷达的相关经验。
　　无独有偶，除了深圳项目外，广州国际航运中心气象保障工程购置经费项目也是采购相控阵天气雷达，投标人也为珠海纳睿、广州华云和广东省气象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所。记者并未找到该项目投标的具体材料，但该项目的中标公告较深圳项目更早，显然，在该项目中，广州华云和广东省气象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所也没有相关项目的经验。
　　一年后，2020年6月，广州华云被注销。启信宝显示，广州华云的实际控制人为广州区域气象中心，注册地址为广州市越秀区福今路6号大院中心大楼。广东省气象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所的实际控制人为广东省气象探测数据中心（广东省气象技术装备中心、广东省气象科技培训中心），注册地址为广东省广州市越秀区福今路6号大院资料室楼5楼。即，广州华云与广东省气象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所的注册地皆位于广州市越秀区福今路6号大院。
　　启信宝显示，广州区域气象中心为事业法人。关于该中心的公开资料较少，1992年的《广东年鉴》显示，1991年7月，广州区域气象中心正式成立，《广东年鉴》提及：“中心主任和副主任均由广东省气象局局长和副局长兼任。”
　　据广东省气象局官网，广东省气象探测数据中心（广东省气象技术装备中心、广东省气象科技培训中心）为广东省气象局的直属单位。
　　4月8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来到了广州市越秀区福今路6号大院，出入口有“广东省气象局”“华南区域气象中心”标志，6号大院内部有多栋楼宇，广州华云与广东省气象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所均在此地。
　　在6号大院中心大楼，门口有“广东省气象局”“华南区域气象中心”“广东省气象学会”“广东省气象标准化技术委员会”标志。在6号大院资料室楼5楼，记者看到，5楼为广东省气象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所研发部等办公室。
　　广东省气象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所接待记者的工作人员表示：“按照国家规定，我们气象局有开展（雷达）这项业务。”
　　记者在实地探访时，遇到多位研究所工作人员，提及“纳睿雷达”，他们均不陌生，多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因为纳睿雷达是同行，所以都知道。
　　记者就为什么没有相关项目经验还去投标？两家公司有没有做过相关雷达项目？广州华云被注销原因等问题向广东省气象局、广东省气象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所发出《采访函》，但截至发稿未获得回应。
　
　双一气象产品与雷达无关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调查发现，从2020年3月开始，双一气象与纳睿雷达共同投标的雷达项目达10个，总金额约2.3亿元。在江门、福州、中山、惠州、东莞、佛冈、英德、佛山、肇庆的气象雷达项目中，都可见到双一气象参与投标，然而，这些项目双一气象从未中标。
　　双一气象官网介绍称，该公司是一家气象气球的生产企业。于2008年由我国第一家国营乳胶厂——广州市第十一橡胶厂的气象气球分厂改制成立，改制后的现公司专业从事气象气球的研究和生产。
　　双一气象官网的产品中心也仅存在气象气球一类产品，并未见到其与雷达有关的产品。同时，按照中国气象局公布的《气象专用技术装备使用许可证名录》，双一气象仅有气象气球的使用许可，并无雷达。
　　启信宝显示，双一气象总计有25条招投标记录，除了与纳睿雷达共同投标的雷达项目之外，双一气象未有过其他的雷达项目投标记录。
　　从投标的价格看，纳睿雷达不太有优势。以2020年8月28日公告的福州市气象局X波段双偏振相控阵天气雷达项目为例，北京华云东方探测技术有限公司的投标总价为518万元，双一气象的投标总价为1020万元，珠海纳睿的投标总价为1892.8万元，最终的中标方为珠海纳睿，两台AXPT0364型号X波段双偏振相控阵天气雷达总价1892.8万元，单价946.4万元。
　　记者注意到，在上述福州项目中，珠海纳睿的技术商务得分超过了双一气象和北京华云东方检测技术有限公司。珠海纳睿、双一气象和北京华云东方检测技术有限公司3家的技术商务得分分别为68.5、14.29和13.29。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就投标价格具体问题向纳睿雷达发出了《采访函》，但截至记者发稿未获得回应。
　　此外，在双一气象的其他投标项目中，也可见纳睿雷达的身影。据中国政府采购网发布的东莞市气象综合观测能力提升工程-加密自动气象观测站点（项目编号：441901-2021-03043）中标结果公告，该项目主要采购自动气象观测站、太阳能装置、实时数据显示系统、避雷装置、风塔制作安装等。投标方之一便有纳睿雷达。
　　记者就如何看待与双一气象长期共同投标现象向纳睿雷达发出了《采访函》，但截至记者发稿未获得回应。
　　4月7日，记者来到双一气象工商注册地址广州市花都区花东镇北兴杨二村，记者在现场看到，双一气象大门紧闭，需从旁边的广东中澔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澔集团）进入。启信宝显示，中澔集团主要从事大健康产业产品经营，双一气象与中澔集团法定代表人和实控人均为林秀萍。
　　在现场，记者就双一气象与纳睿雷达投标事宜表达了采访意愿，包括双一气象有无雷达，有没有成功的项目，公开可查的信息显示，为什么投雷达的标只跟纳睿雷达一起投等问题。
　　双一气象接待记者的工作人员梁小姐表示，雷达业务由林秀萍全权负责，具体情况只有其了解，梁小姐以林不在公司为由拒绝回答上述问题。
　　记者从双一气象多位工作人员处了解到，公司不生产雷达。一位中澔集团的工作人员则表示，双一气象有雷达业务，但主要是技术研发、要素设备的提供，公司不直接生产雷达。
　　梁小姐告诉记者，双一气象的雷达业务由林秀萍全权负责，自己直接对接一线人员。“地面（雷达）的业务都是她自己去对接的，林总自己抓，因为我们原来最开始都是做气球，后来增加的业务都是她自己抓。”梁小姐称，雷达业务是近几年公司新增业务。梁小姐向记者介绍，双一气象的客户主要为气象局，少量为研究所。
　　2022年4月11日，记者根据启信宝显示的企业邮箱向双一气象发送《采访函》，但截至发稿，对方未予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