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10亿资产再流拍 青年汽车仍在招募“白衣骑士”

每经记者 李 星每经编辑 裴健如
　　曾因“水氢发动机”引发争议的青年汽车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青年汽车集团），如今已无人问津，资产也被拍卖。
　　1月16日上午9时，青年汽车集团旗下的主要造车实体——金华青年汽车制造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华青年汽车）旗下“青年M-10号地块等三宗地块土地使用权和地上在建工程、青年M-09号地块土地使用权、建筑物构筑物和机器设备整体打包，以及青年工业园区17号路西南，黄园村以东的土地使用权和在建工程”三项标的物分别以起拍价约3.6757亿元、4.5649亿元、2.3437亿元二拍完成，最终皆以“无人出价，流拍”收场。
　　“对于第二次网拍流拍的不动产或其他资产，法院会询问申请执行人、其他执行债权人是否接受以物抵债。若申请执行人或者其他执行债权人不同意以物抵债，则相关资产将进入变卖程序，无需再进行第三次拍卖。”1月17日，北京市康达（广州）律师事务所律师陈丽萍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表示，如果相关资产变卖仍无人竞买，则法院应当解除查封、冻结并将财产退还被执行人，但对该财产可以采取其他执行措施的除外。
　　2021年2月，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正式受理金华青年汽车破产清算申请。同年2月26日和9月15日，金华青年汽车管理人先后两次发布意向投资人招募公告，面向全国公开招募意向投资人。“我们一直在对外招募投资人。”金华青年汽车管理人对记者表示。
　　“相关资产虽在被拍卖，但公司仍处在招募投资人的破产重整阶段。”青年汽车相关工作人员坦言，如果招募到投资人，公司将进入到重整阶段，但实在招募不到投资人，公司就只能直接破产清算了。
　
　资产拍卖不等于破产？
　　记者查阅阿里拍卖官网发现，此次金华青年汽车拍卖的上述三项标的物首次拍卖时间为2022年12月29日，起拍价分别为3.8595亿元、4.7996亿元、2.4609亿元。因无人报名参与，三项标的物均流拍，后下调价格进行二拍再次流拍。
　　对于金华青年汽车资产无人问津的原因，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秘书长崔东树认为，拍卖者对于这次买卖的资产心存顾虑，担心购买后会卷入青年汽车的债务之中。
　　陈丽萍也表示，无人竞拍的资产可能是因为存在不交吉（即指房产以现状拍卖，拍卖成交后不负责交付房产）问题。例如，被拍卖的房产有人居住，法院公告不负责腾空，也或者被拍卖的房产、土地等资产存在合法存续的租约，这些都会影响被拍卖房产和土地的成交情况。
　　除上述三项标的物外，金华青年汽车及关联公司的其他资产也均出现在了阿里拍卖官网，拍卖标的物包括车辆和持有股权等。其中，金华青年汽车等二十一家实质合并破产清算案中的相关股权将于1月28日上午9时开拍。
　　记者查阅阿里拍卖官网发现，即将拍卖的金华青年汽车等二十一家实质合并破产清算案中的拍卖标的（股权）超30个。如莲花控股、商用车销售公司持有兰州世爵凤凰汽车公司100%股权，起拍价为1亿元；金华青年智慧汽车有限公司持有的天津智慧立体汽车租赁有限公司的70%股权，将以7000万元被拍卖；金华青年汽车、浙江青年乘用车集团有限公司持有的贵州云雀汽车车身零部件有限公司的44%股权，将以4400万元拍卖等。
　　时间回溯到2021年5月，金华青年汽车管理人在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受理金华青年汽车破产清算申请后，向法院申请将金华亚曼车辆有限公司、金华青年商用车销售有限公司、浙江青年汽车研究院有限公司、金华莲花汽车科技有限公司、金华市青动能源科技有限公司等20家公司与金华青年汽车实质合并破产清算。
　　河南盛意律师事务所律师马卜歌解释称，《全国法院破产审判工作会议纪要》第32条规定，当关联企业成员之间存在法人人格高度混同、区分各关联企业成员财产的成本过高、严重损害债权人公平清偿利益时，可例外适用关联企业实质合并破产方式进行审理。
　　启信宝显示，包括金华青年汽车在内的上述21家公司实际控制人皆为庞青年。2021年8月11日签发的浙江省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裁定书（以下简称裁定书）也明确，经审理查明，金华青年汽车等二十一家公司之间具有高度关联性，存在严重混同情形。“金华青年汽车已进入破产清算程序，在二十一家公司严重混同的情况下，各家公司已无法单独清算。将二十一家公司实质合并破产更能够客观、合理地处置公司的资产和负债，公平、公正地保护全体债权人的合法利益。”裁定书显示，金华青年汽车等二十一家实质合并破产清算，并指定金华青年汽车管理人担任二十一家公司实质合并清算管理人。”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次大规模进行拍卖前，金华青年汽车管理人还曾于2021年2月和9月先后发起了两次《金华青年汽车制造有限公司意向投资人招募公告》。不过，该工作推进得却并不顺利。
　　尽管如此，金华青年汽车管理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仍表示，目前，金华青年汽车并没有破产，还处在重整阶段。“公司托管给管理人对外招募投资人，希望通过清算转重整程序促使金华青年汽车重整成功。”上述金华青年汽车相关工作人员称。
　
　造车资质尚未对外出售
　　早在2019年5月，一则《水氢发动机在南阳下线，市委书记点赞！》的消息，令庞青年的“汽车王国”浮出水面，后又被陆续曝出资金困难、破产、失信、限制消费等负面信息。　启信宝数据显示，目前，青年汽车集团被执行总额约59.52亿元，金华青年汽车被执行总额约59.49亿元。“‘水氢发动机’事件仅是青年汽车整体崩盘的表象，其根本原因是内部问题早已存在。”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副秘书长、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师建华分析称，比亚迪、吉利、长城汽车等传统车企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它们无论在技术、渠道服务还是供应链前期培育等方面均做了长期且大量投入。如果抱着投机取巧的心态去做汽车，失败是必然的结局。
　　事实上，除“水氢发动机”被外界质疑外，2017年有关部门曾对查证存在“骗补”的11家汽车企业进行惩罚，庞青年一手创造的青年汽车就赫然在列。随后，工信部暂停了青年汽车申报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推荐车型资质，责令进行为期两个月的整改。
　　青年汽车官网显示，青年汽车集团下设商用车集团、乘用车集团和汽车部件集团三大集团，生产德国NEOPLAN豪华大客车、德国MAN豪华重型卡车、荷兰世爵奢侈豪华轿车、英国莲花轿车、汽车零部件。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青年汽车启动破产清算程序至今已有两年时间，各种资产也已开始拍卖，但其手中最后“底牌”却并未抛出。“现在拍卖的都是一些厂房和土地，公司的造车资质并没有对外出售。”上述青年汽车相关工作人员表示，“我们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投资人以完成重整。”
　　金华青年汽车管理人在《金华青年汽车制造有限公司意向投资人招募二次公告》中也明确，金华青年汽车拥有商用车（含卡车、客车）和乘用车传统燃油车型和新能源车型的完整生产资质。
　　据上述青年汽车相关工作人员介绍，目前青年汽车内部仍还有部分员工在正常上班。“我们这些员工主要负责相关收尾工作，工资正常发放。”上述青年汽车相关工作人员称。
　　对于青年汽车通过“卖壳”方式实现重整，师建华认为：“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师建华表示，即使后期有投资人为生产资质接盘重整青年汽车，主导权也已不在庞青年手上。
　
　拿来主义模式不可持续
　　如今走到破产清算的青年汽车，在发展初期也有过高光时刻。
　　启信宝数据显示，金华青年汽车成立于1996年，法定代表人为庞青年，注册地址即为上述被拍卖的青年M-09号地块。2001年，庞青年成立了浙江青年尼奥普兰汽车集团有限公司（即青年汽车集团的前身）。此后，青年汽车加快在汽车领域的布局。在客车领域，青年汽车生产的产品覆盖长途旅游、公交、专用客车等。
　　公开数据显示，到2008年，青年汽车生产的单价130万元以上的豪华客车占全国市场70%以上份额，单价200万元以上豪华客车占全国市场100%的份额。
　　在客车领域取得突破后，庞青年开始将目光投向了乘用车市场。2004年3月，庞青年的青年汽车入主贵航云雀汽车，获得了轿车生产资质。不过，青年汽车在客车市场的良好表现没有复制在轿车上，反而成为拖累企业发展的包袱。2006年，青年汽车又与宝腾合作，购买后者控股的莲花工程公司产品技术来生产汽车。2007年年底，庞青年正式将“云雀汽车”更名为“青年莲花”。
　　尽管如此，这个全新品牌并没有为庞青年的乘用车布局带来好消息。由于青年莲花生产的产品质量问题多且得不到解决，2012年青年莲花与宝腾的合作也走到了尽头，相关技术人员撤离。2017年，浙江青年莲花汽车有限公司进入破产清算程序。
　　此外，青年汽车收购萨博失败，相关项目未能如期投产，青年汽车建设的部分基地“烂尾”，资金承压。而2019年的“水氢发动机事件”的爆发，无疑成为了压倒庞青年“汽车王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青年汽车的失败，主要根源是其没有沉下来自己做研发，而是太过依赖外部资源和技术，同时其开发出的产品也多采用组装模式。这种‘拿来主义’式的发展模式前期适用，但没有可持续性。”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秘书长崔东树表示，这也造成其前期缺乏核心技术的支撑，在后期激烈竞争中逐渐开始走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