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热评丨企业基础研究投入占全国近半 深圳创新之都不是浪得虚名

每经特约评论员 陈宪
　　日前，深圳市统计局发布的《2021年深圳市科技经费投入统计公报》（以下简称《公报》）显示：2021年，深圳全社会R&D（研究与试验发展）经费投入1682.15亿元，同比增长11.3%，连续七年保持两位数增长，总量在北京、上海之后，稳居全国大中城市第三位；R&D经费投入强度（R&D经费占GDP的比重）5.49%，提高0.03个百分点，仅位于北京（6.53%）之后，稳居全国第二位。
　　2021年，在深圳市全社会R&D经费投入中，企业、科研机构、高等院校、其他（主要为三甲医院）等四个执行主体的R&D经费分别为1582.44亿元、61.98亿元、35.20亿元、2.54亿元，占全市R&D经费的比重分别为94.0%、3.7%、2.1%、0.2%。与上年相比，企业占比提高0.8个百分点。数据再次表明，企业是深圳研发创新的主力军。
　　根据现行统计制度，R&D经费分为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开发）经费。2021年，深圳市基础研究经费投入122.02亿元，比上年增加49.13亿元，位于北京、上海之后，跃居全国大中城市第三位。同年，深圳市基础研究经费增长67.4%，继上年增长111.9%后，连续两年保持超高速增长。其中，企业基础研究经费增长110.8%，比全市基础研究经费增速高43.4个百分点，是拉动深圳市基础研究经费高速增长的重要力量。在全部基础研究经费中，企业基础研究经费79.84亿元，占比为65%，居全国大中城市首位，且为全国企业基础研究经费总量的47.9%。尽管这一数据有点出乎意料，但却夯实了深圳作为我国创新之都的坚实地位。
　　在《公报》的主要指标解释中，分别定义了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试验发展。基础研究指一种不预设任何特定应用或使用目的的实验性或理论性工作，其主要目的是为获得（已发生）现象和可观察事实的基本原理、规律和新知识；应用研究指为获取新知识，达到某一特定的实际目的或目标而开展的初始性研究。应用研究是为了确定基础研究成果的可能用途，或确定实现特定和预定目标的新方法；试验发展指利用从科学研究、实际经验中获取的知识和研究过程中产生的其他知识，开发新的产品、工艺或改进现有产品、工艺而进行的系统性研究。
　　时下研发活动的现实表明，上述分类滞后于创新驱动背景下，企业尤其是科技型企业作为创新主体的生动实践。近几十年来，科技型企业深度涉入基础研究。而且，随着科学和社会经济的发展，基础研究的内涵不断丰富，应用基础研究成为基础研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以适应科技创新和技术进步的快节奏和高频率，以满足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的现实需要。为此，有关研究报告将基础研究分为纯科学研究与应用基础研究两个部分。国家科研机构和高等院校承担的基础研究，主要是纯科学部分。科技型企业开展基础研究活动，无疑要受企业自身发展需求的驱动，多具有明确的应用目的，他们所从事的应用基础研究是创新链条的有机组成部分。
　　长期以来，基础研究被认为是没有应用目的的研究。这不仅忽视了应用基础研究的客观存在，而且难以让企业加入到基础研究行列。近几十年来，基础研究强调纯科学和应用导向并重，也就是科学问题导向和市场需求导向并重，以形成适应时代发展的基础研究格局。应用基础研究不同于纯科学研究，在于后者是“不以任何专门或特定的应用或使用为目的”的研究。但是，虽无特定用途，但有一系列未来应用的可能方向；而应用基础研究则是具有比较确定的应用目的和领域的基础研究。应用基础研究也不同于应用开发研究。开发研究通常是针对具体产品和服务的市场需求展开。在科技型企业的研究开发活动中，加大应用基础研究的比重，已经成为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客观要求。
　　2021年，我国各类企业R&D经费21504.1亿元，比上年增长15.2%，占全国R&D经费投入27956.3亿元的76.9%。但企业基础研究经费占全国R&D经费的比重仅为0.5%。统计数据表明，我国企业研发活动支出在全国R&D支出中占75%以上，但其中基础研究支出占比不到1%，这直接导致全社会基础研究支出占比过低，且和发达经济体占比形成很大的反差。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数据显示，发达经济体的基础研究投入占R&D比重平均超过15%。主要经济体中，美国为15.16%、日本为12.5%、韩国为14.67%、英国为18.27%、法国为22.67%。经计算发现，2019年，这些经济体企业在本国基础研究支出中的贡献度，大多在30%以上，其中，美国31.67%、日本47.83%、韩国58.25%、英国35.73%、法国22.23%，显著高于中国的3.8%（2020年，中国为6.8%）。中国企业的R&D经费投入总量很高，但支出结构中绝大部分用于产品试验发展即开发研究。中国基础研究高度依赖政府财政资金，全社会基础研究支出占R&D比重若要达到主要创新型经济体的水平，在企业的R&D支出中需大幅度提升应用基础研究投入。
　　在深圳，科技型企业都在加大研发投入。以华为为例。2022年前三季度，华为研发费用达1105.81亿元，同比增加82.41亿元。据了解，华为近10年累计研发投入8450亿元，每年在基础研究上的投入超过200亿元。尽管没有这笔基础研究投入的进一步细分数据，但可以确定地说，与未来可能应用方向有关的基础研究投入占到相当比例。整体数据和科技型企业数据均表明，在企业基础研究投入方面，深圳是全国的标杆。加大企业基础研究投入，对于加强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提高科技创新活动效率，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都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和作用。
　　（作者为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上海全球城市研究院特聘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