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户“锤爆”华尔街 不值得叫好但值得镜鉴

每经评论员 杜恒峰
　　这几天，美国股市散户大战华尔街大鳄的大戏也成了中国投资者热议的话题。在这场被视为“史诗级”的逼空对决中，力量弱小的散户在Reddit平台形成了“统一战线”，他们或利用现货股票，或利用看涨期权等衍生品，又或者是直接对看空者展开骂战，在游戏驿站这只股票上将香橼、Melvin Capital等做空机构打得大败，Melvin Capital甚至不得不依靠同行的紧急注资才得以续命。目前，散户们与做空机构的战斗已经蔓延至黑莓、AMC院线、零售商Express、诺基亚等股票。
　　无论是在影视剧等文艺作品还是在现实的普通人眼中，暴利、冷漠、贪婪都是以华尔街为代表的金融资本的普遍形象，散户“锤爆”金融大鳄的剧本符合大众的传播偏好，能够博取广泛的同情和支持。不仅如此，有人还进一步拔高了散户上述行动的意义，认为这是金融市场的“平权运动”，即证券的定价权不应当由华尔街垄断，散户也应当享有；也有人将矛头对准了美联储和美国财政部，认为是它们大肆向市场注入流动性，导致财富分配进一步向大资本倾斜，散户们别无他法，只有在股市背水一战。
　　金融市场不是童话世界，也没有英雄对抗邪恶势力的情节。美股散户的抱团行为，和其他任何投机活动并无本质区别，我们正在旁观的，只是一场纯粹的赌博游戏，而且这是一场不需要任何思考和技巧的赌博，决定输赢的唯一因素是谁的资金更占优势，最终胜负或许短期难见分晓，但散户成为最终受害者却是确定的结果。以1月25日的游戏驿站为例，虽然公司股票大涨，但盘中却有跌幅高达52%的剧烈震荡，高位追入者必须承担大比例亏损的风险。如果Reddit上那些发帖鼓吹买入的人存在散布虚假信息、操纵股价的情况，那这场逼空大战将变质成一场大型“杀猪盘”，当下的无限光辉瞬间就会被污点所覆盖。实际上，关于SEC可能调查异常交易行为的说法已甚嚣尘上。
　　换个视角，这会是美国股市“去机构化”的开端吗？现在的散户确实有了更多的有利条件，比如Reddit这样的平台为散户们提供了交流学习的场所，其中一些网友对于上市公司的理解被认为超过了专业机构，散户们还掌握了期权的知识并以此获利；Robinhood这样的免费股票交易平台则为散户提供了便利交易渠道；疫情居家消费受阻，居民有更多精力专注于股市等。但从更宏观的数据来看，去机构化不但不存在，机构化反而还在加强。2020年，仅ETF基金就从全球吸纳了7629亿美元资金，同比激增34%，先锋、贝莱德、道富等巨头管理资产总规模已膨胀至19万亿美元，相当于全球上市证券市值的十分之一。
　　虽相隔万里，美股散户逼空对A股也有借鉴意义。类似Reddit，A股投资者有用户数更为庞大的股吧、论坛、微信群等，KOL（关键意见领袖）对于股价的影响不可忽视，去年下半年以来屡见不鲜的“杀猪盘”便是惨痛的教训。未雨绸缪，我国需要多部门配合、及早统一筹划，对相关行为加强监管。长期以来，美国对冲基金只重交易不重基本面研究，与实体经济脱离，尤其是对一些暂时有困境但仍有转圜余地的上市公司非常不友好，资本对企业过度的打压行为应被适度限制。此外，由于裸做空等手段过度运用，对游戏驿站的做空规模甚至超过了其流通盘，这也提醒我们，金融衍生品的创新应十分谨慎，不能脱离风险控制的需要，否则不但不能对冲风险，反而会制造新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