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马气化厂爆炸事故赔偿尚无方案 1公里内两学校因暑假学生逃过一劫

每经记者 毕华章 每经实习记者 宋可嘉 每经编辑 文 多
　　“张书记，我们家玻璃没有破损，但是窗框都有些松动。”说着，家住河南省义马市锦铺佳园小区的9号楼3单元6层的小项（化名）摇了摇松动的窗框。这是7月21日下午，河南省义马市二十里铺社区书记张东领与当地志愿者，走访因受义马气化厂爆炸事故影响群众时看到的一幕。
　　这里说的义马气化厂，即河南省煤气（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义马气化厂。它是亚洲最大的煤制气生产企业、河南省“2019年首批安全生产风险隐患双重预防体系建设省级标杆企业”，尽管曾拥有过多个荣誉称号，但在7月19日下午5点45分，义马气化厂发生了爆炸。附近的居民很少有人会想到平静的生活会被这个“标杆”邻居打破。
　　据新华社消息，截至7月20日12时30分，义马气化厂爆炸事故现场搜救工作基本结束。到17时30分，确认死亡12人，另有3名失联人员遗体已找到。前往事故现场的《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发现，距离事故地点3公里处的居民区都受到此次爆炸的影响，不过，1公里范围内的学校和幼儿园因正值暑假，没有学生死伤。
　　在锦铺佳园小区，受损情况主要集中在窗户、玻璃以及厨房吊顶，十几辆车被高空坠物砸坏，小区还有13人受了轻伤。目前小区已经联系了施工单位，开始着手修复受损的窗户等住户家中设施，但这次波及甚广的事故如何赔偿？气化厂是否搬迁、如何重建，都还没有定论。
　
　损失统计中：赔偿、搬迁、重建尚无定论
　　位于洛阳和三门峡中间的义马市，是三门峡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人口大约17万，总面积112平方公里。
　　爆炸发生前，义马市作为三门峡市的重要工业城市之一。该市的核心产业之一是煤炭及煤化工等相关产业。爆炸巨响前，这里更多时间是一座较为宁静的小城。
　　出租车司机马师傅（化名）居住的小区，距离义马气化厂2公里左右。事发时，他正在卫生间。忽然，一声巨响，他觉得卫生间在晃动。刹那间，一股巨大的气浪从窗外涌来。阳台和客厅的玻璃，全部破碎。碎玻璃随着气浪冲向客厅，布满地板、沙发、茶几。马师傅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事后回想起来，一阵后怕。5分钟前，他正在阳台晾衣服，如果当时没有去卫生间，破碎的玻璃将直接飞向他。他庆幸自己侥幸逃过一劫，也禁不住担忧起这个朝夕相处的“邻居”。
　　义马气化厂曾为亚洲最大煤炭气生产企业。义马党政网披露今年4月发布的信息显示，义马气化厂2018年实现营业收入28.97亿元。义马气化厂在其官方公众号披露的2018年社会责任报告中提及，义马气化厂2010年至今累计缴税10991.51万元，2018年缴纳税费1152.58万元。
　　王先生（化名）在爆炸前半小时左右离开厂区，也因此逃过了一劫。
　　当天，他将私家车停在工厂门口，然后走进工厂给大货车装卸货。之后，他乘着大货车离开了工厂。
　　气化厂发生爆炸，王先生后背一阵发凉。可是，他的私家车却没能幸免于难。20日下午，王先生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他正在找寻可以登记受损物品的地点。
　　当地政府正在组织统计损失情况。不过，损失谁来赔偿？工厂是否会搬迁？受损房屋怎么重建？一切暂时都还没有定论。
　　作为传统煤化工企业，义马气化厂及其母公司都财力有限。中诚信国际信用评级有限责任公司2019年2月13日发布的对义马气化厂母公司河南能源化工集团有限公司的信用分析显示，尽管2017年以来，河南能源化工集团有限公司主要煤化工产品价格均有所上涨，煤化工业务盈利水平有所改善，但公司的化工业务仍存在明显的经营压力，未来几年尿素、甲醇等化工产品产能过剩的局面难以根本改变，公司盈利能力仍处于较低水平。
　
　惊魂一刻背后：企业当了多年安全标杆
　　对于事发时正在车间工作的义马气化厂职工刘先生（化名）来说，只差十多分钟左右就可以下班的他，没想到会遇上这惊魂一刻。只听一声巨响，热浪袭来，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推倒，乱飞的钢屑砸中了他。所幸，他的伤势多是皮外伤。
　　7月20日下午，《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在义煤集团总医院见到刘先生时，他正躺在病床上，由父亲和他的妻子照顾。刘先生的肩上、胸前及腿部，有多处伤口。妻子需要将病床摇起来，喂他吃流食。
　　家住与工厂直线距离1公里左右的张女士，同样也遭受了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当天傍晚，她本来在小区楼下看邻居们打牌，却遭从天而降的破碎窗户玻璃渣划破了鼻、肩、腿等多处，部分碎片还扎进了她的脚踝及腿肚。
　　这场发生在义马气化厂的爆炸，给许多当地居民敲响安全警钟。然而在事发前不久的7月9日，这家企业刚获评河南省2019年首批“安全生产风险隐患双重预防体系建设省级标杆企业（单位）”。2018年12月时，义马气化厂还曾作为三门峡市安全风险隐患双重预防体系建设先进单位被观摩学习。
　　在获得荣誉称号及被观摩的同时，义马气化厂母公司官网2018年11月的文章显示，义马气化厂自2018年来5台气化炉和6台锅炉先后多次刷新单台炉历史最高连运纪录，其中“3号气化炉实现连运180天，6号锅炉实现连运186天，双双打破历史最高纪录”。此外义马气化厂在其官方公众号上表示，今年一季度超额完成产品产量计划，其中液氨、醋酸、粗甲醇完成计划的105.35%、103.84%、101.48%。
　　对此，中国绿色建材产业发展联盟工业固废专委会副理事长曲睿晶对记者表示，连续运行越长越好，越长越稳定，越长越能提高经济性。但是不能无限长时间连续运行，要有最大限度运行时间限制，到了接近极限就要停产检修，更换破损仪器仪表和零配件。义马气化厂多次刷新运行时间纪录也是错过事故隐患排查的最后机会，是一种冒险。而长时间满负荷，也是产能扩大的一种表现，对于企业来说，如果产能盲目扩大，单体设备屡屡突破安全设计限定能力，风险自然而然也就随之放大。
　
　危险的距离：学校和幼儿园学生逃过一劫
　　气化厂位于义马市区南部。爆炸后，对于市区的居民来说，气浪由南至北依次袭去。距离较近的白云小区、阳光小区等，受损最为明显。
　　当地振兴路两侧的商铺以及民房玻璃多数破碎，卷闸门歪扭变形，脱离了门框，玻璃碎屑也满地都是。
　　7月21日上午，记者走访了义马气化厂周边直线距离1公里左右的义马市狂口学校、义马高级中学等3所学校。这些学校皆大门紧闭，但残破的窗户和玻璃显示，爆炸时这几所学校也受到波及。
　　据当地居民称，爆炸发生时正值暑假，没有学生在校上课，这也是此次事故中，不幸中的万幸。义马市第五小学部分窗外有铁护栏，受损情况较轻。其他几所幼儿园建筑，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每每发生大型爆炸事故，安全防护距离都是外界关注的焦点。记者发现，距离事故点500米左右就有居民楼，1公里内有多个学校幼儿园。
　　“事故点500米距离（就有居民楼），是太近了。”曲睿晶说，“不过得看是不是先有工厂，然后才有的住宅。”
　　在2018年发布的《河南省人民政府关于贯彻落实中央环境保护督察反馈意见情况的报告》显示，中央第五环境保护督查组曾在2016年提出，三门峡市义马产业集聚区义马气化厂等多家煤化工紧临建成区，与居民区仅一路之隔，风险隐患突出。
　　对此，报告中称，三门峡市委、市政府把义马产业集聚区内企业搬迁作为事关群众健康、事关民生权益的重大政治任务，狠抓落实，目前已经完成了居民搬迁工作。
　　同时，报告中还提及，要提前做好规划，城市规划修订过程中充分考虑重化工区、轻工业区和居民区的分区分布及空间布局，形成合理的空间层次，既可有效利用空间发展工业，又能有效确保卫生防护距离。